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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美国通”解析中美关系

  • 国际先驱导报
  • 2015/09/29 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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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地时间9月22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抵达美国华盛顿州最大城市西雅图,开始了对美国为期4天的国事访问。

        “我这次访问美国的目的,就是要加深两国人民友谊,拓展各领域务实合作,推动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建设取得更大发展。我期待着同奥巴马总统就双边关系和国际形势深入交换意见,广泛接触美国各界人士,共商进一步发展中美关系大计。”抵达西雅图后,习近平说道。

        中美关系历经36年的发展已走到了新的历史起点。如何管控分歧、实现两国互利共赢?这不仅是中美两国关系的焦点,也是世界的焦点。

        继采访美国十位“ 中国通”之后(详见本报第802期3版到5版),本报记者又采访了数位研究美国问题的中国权威专家,听他们如何为中美关系把脉。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 邓媛 陈雪莲 发自北京

        “中美两国领导人将‘战略交底’”

        《国际先驱导报》:您如何评价习近平主席正在美国开展的国事访问?

        苏格(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这是习近平主席首次对美国进行国事访问,也应该是美国总统奥巴马任内最后一次接待中国高层领导人来访。我们需要从国际形势、中美双边关系、中美两国各自发展三个层面来看待习主席访美。

        当前国际格局继续发生深刻复杂的变化,中美关系进入一个新的转型期,中国改革开放也面临攻坚克难的关键时刻。在这一背景下,习近平主席此次访美具有历史性的重要意义。

        习主席的访问从西雅图开始,在西雅图主要是要夯实两国人民友好的社会和民意基础,开展经贸合作。在华盛顿,两国元首的会晤万众瞩目。即将白宫登场的“习奥会”将分为大范围(有两国外交人员参加的)、小范围(只在两国元首之间的)两场会谈。我把小范围的会谈称为“战略交底”,言下之意,中美两国元首会就重大问题的原则、看法进行坦诚深入的交谈。两国元首直接交流将增进中美战略互信,防止战略误判,从而确保中美关系能够朝着和平、合作、发展的方向发展。

        在具体议题上,除了中美对彼此的相互关切外,“习奥会”也会就包括气候变化、伊核问题、朝核问题、维和等全球事务交换意见。中美双方将通过此次访问推动在经贸、能源、环保、航空、军事等各领域的交流合作。

        袁鹏(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院长):此次访美的背景有三个特点,一是战后70年,国际体系正面临深刻转型;二是中国“四个全面”战略布局、新一轮深化改革全面铺开;三是中美关系本身进入了重要关头,这三点说明此次访美意义非常重大。但同时,考虑到美国国内的政治环境、政治气氛、舆论气氛,我们对中美两国关系能取得多大的进展,既要抱有期待,也要理性看待。

        在具体领域上,中美通过此次访问会达成很多成果。经济方面,美国脆弱复苏,中国经济增速放缓,双方都意识到经济相互依赖的重要性,如美联储主席耶伦在谈到暂缓实施加息时,就提到中国经济形势,表明中美经济的深度依赖性和高度关联性。

        中美双方都意识到,经贸关系是两国关系最重要的基础之一。习主席此次访美从西雅图经贸之旅开篇,传递中国经济发展的积极信号,表达深化中美经贸关系的坚定信心。人们期待中美双边投资协议(BIT)谈判能取得突破,也期待两国经贸关系的未来能够被系统地、全面地规划,从而也为世界经济发展提振信心。

        中美两军关系也会有所成果。奥巴马总统去年访华,两国国防部签署了建立重大军事行动相互通报信任措施机制的谅解备忘录和海空相遇安全行为准则谅解备忘录,此后中美双方一直努力把备忘录上升为协议,因为这些机制的达成有望使中美两国从根本上避免军事冲突,中美新型军事关系基础会因此变得更加深厚。

        还有在中美都关注的网络安全方面,双方也会交流和磋商。网络问题此前一直是中美关系中一个大问题,但是本着建设性思维,问题也可能变成合作。因为中美都是网络安全的受害者。全球目前缺乏网络安全的规则,如果中美能够率先垂范,在中美间实现某种形式的协议或规则,或者搭建某种机制,对全球治理网络安全也会有积极意义。

        当然,中美两国元首会晤最重要的是增信释疑,因为美国对中国新一轮改革、对中国未来发展仍然心存疑虑,中国对美国亚太再平衡也充满担心,那么此访为两国加强战略互信能够奠定了一个较好的基础。

        吴心伯(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常务副院长):习主席此次访美的重要性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这是国家主席习近平首次正式访美,习主席给外界的感觉是一个非常有魄力、有能力的领导人,外界都想更多地了解他的执政理念以及他对中国国内政策走向的设想。从中国外交的角度看,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中国,如何处理跟现有国际体系的关系?包括今年正好是联合国成立70周年,现在世界的国际体系大体是在“二战”后建立起来的,差不多70年了。中国作为上升的大国,今后是挑战、还是继续接受这个国际体系呢?外界对此非常关注。

        朱锋(南京大学中国南海研究协同创新中心执行主任):由于是正式的国事访问,因此相比于“庄园会晤”、“瀛台夜话”,中美领导人见面的个性色彩、私人色彩弱化了,但结合目前中美两国的关系现状,中美领导人之间有关双方底线的直接对话和碰撞增加了。

        中美关系支撑点越来越多

        《国际先驱导报》:中美两国现在最大的共同利益是什么?还有没有像上世纪70 年代面对“共同安全威胁”那样的携手动力?

        袁鹏(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院长):我比较欣赏基辛格的一句话。他说,冷战时期中美合作靠共同的威胁,冷战后靠共同的利益(经贸利益),今后靠共同的问题,如气候变化、能源问题、恐怖主义等。中美两个大国必须携起手来,才能共同解决这些问题。

        现在,中美关系越来越复杂,支撑点越来越多,很难像过去那样单纯靠某个共同威胁、或者某个共同利益来支撑。中美需要多条腿走路,换句话说,虽然每条腿都不像过去那一条或两条那么粗,但是腿的数量比以前多了。中美之间共同的威胁仍然存在,如恐怖主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大规模致命性疾病等等;共同的利益也在,虽然经贸方面有摩擦,但中美双边贸易额已突破5500亿美元,双向投资存量超过1200亿美元,加上中国所持巨额美国国债所形成的金融上的相互依赖,中美经贸上的相互依赖关系比以前更加深刻了。与此同时,中美之间还有新的利益和合作点,比如在解决全球问题方面需要通力合作。这就是为什么中美交流机制有近百个之多的原因,过去可能十个八个或一二十个机制就够了。

        随着中美关系超越双边关系,涉及中美利益的点、面越来越多。这说明,两国交往要更多注重细节,以前大开大合式、靠某一点支撑长久中美关系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Q:此次访问之前,美国对华舆论并不是很积极,有美国学者认为,中美战略互信现在处于较低的水平。

        苏格(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对于中美这两个重要国家,出现不同的舆论论调是正常的事情,美国学者往往对中美关系见仁见智。中美之间问题固然不少,但更有重大的共同利益。片面强调和夸大矛盾与分歧,只会导致对立的增加。正所谓“风物长宜放眼量”,审视问题要有历史的观点和全局的视野,不能一叶障目。综合来看,如果要对中美关系的历史现实进行评判的话,应该能够对中美关系的未来发展得出一个审慎乐观的态度。这不是说中美关系没有冲突,关键要加深两国战略互信,同时增加合作,夯实两国经贸、人文基础,同时切实管控分歧。

        有问题不可怕,关键是如何正视问题,寻找出双方都能接受的、符合中美关系前进方向的、符合两国人民根本利益的解决办法,从而建设性地妥善解决两国分歧,不要让两国合作发展受到干扰。

        朱锋(南京大学中国南海研究协同创新中心执行主任):对于中美两个大国来说,战略互信是一种稀缺资源。我认为,解决中美分歧,建立互信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关键问题上彼此有对对方行为的可预测度。所以,务实处理中美关系是非常重要的。

        “管控分歧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严峻和迫切”

        《国际先驱导报》:中美之间特别需要注意的利益冲突点有哪些?

        袁鹏(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院长):从地域来看,中美利益冲突主要在亚太地区。虽然中国正在崛起,但中国还是具有全球影响力的亚太区域性大国,主要活动、主要作用还是在亚太地区。而美国虽然是全球性大国,但它“重返”亚太,战略利益布局重点也在亚太。中美双方在亚太正面相对,但是过去没有形成有效的路线图、行为准则来规范两国的相处,那么一系列问题涌现,包括美国的亚太同盟体系与中国的新亚洲安全观是什么关系?美国在海上的主导地位和中国在南海地区正常的维权行为如何处理?美国在亚太地区要推行“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协定”(TPP)形成对亚太既有经贸一体化的冲击,这些该如何应对?还有一直存在的台湾问题……这一系列的问题引爆点比较多。所以今后的焦点在于,亚太地区能不能形成中美和平共处的行为准则或某种新的框架。

        从功能领域来看,比较危险的领域还是网络安全。因为网络超出一国的主导,具有私密性、广泛性、不可控性,对人们日常生活冲击较大,而在网络世界,中美双方缺乏互动经验,网络世界也缺乏现成的规则。

        当然,其他如金融安全、突发事件等,也都是必须管控的潜在冲突点。

        吴心伯(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常务副院长):目前中美最主要的分歧,一个是网络问题,这主要是美国在炒作,前一段时间美国还威胁要对中国公司进行制裁。解决这个问题,中美之间要确立底线——大家都不用对抗性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习主席访美期间,中美可能会在网络领域达成一个合作协议。目前网络空间并没有国际规则,中国目前正在联合国框架内联合俄罗斯等多国推动建立一个多边的国际网络规则,美国应该积极参与,而不是另搞一套。

        另一个分歧是南海问题,现在美军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小哈利•哈里斯在南海问题上有一些咄咄逼人的言行,美国接下来会不会在南海问题上制造事端,影响中美关系?值得观望。

        朱锋(南京大学中国南海研究协同创新中心执行主任):20世纪90年代后的相当长时间内,中美发生潜在军事冲突的诱因集中于台海问题。今天,包括东海、南海、台海等区域热点在内的诸多因素,都可能引发中美对抗。自冷战结束以来,管控中美战略性争议的话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严峻和迫切。

        美需要证明“亚太再平衡”不针对中国

        《国际先驱导报》:我们之前采访了一些美国学者,他们都认为中国对美国的“亚太再平衡”理解有误。他们说,美国在亚太不是排斥中国、针对中国的。

        袁鹏(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院长):我认为,这些美国学者的表述不完全是辩解,有一定合理性。但问题是,这种合理性如何让中国人民接受?中国看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既听其言,也观其行。听其言,我们已经频繁地看到美国政要对中国在亚太的一举一动几乎都持批评态度,比如对中国在南海正常的维权行为,好像中国做什么,美国都不满意,从美国负责东亚事务的高官口中,屡屡听到的都是批评中国的声音,这如何让中国相信亚太再平衡不是冲着中国而来呢?

        观其行,美国最近这几年很明显偏袒在亚太的盟国。如对日本,美国如此纵容日本做出解禁集体自卫权、修改安保法等危险动作,允许日本到南海参加日菲军事演习,这些大动作已经突破了过去几十年美日关系的限度,不可能不被认为是针对中国。对菲律宾,美国在南海问题上也处处对其偏袒。还有一些其它国家支持中国的事情却得不到美国支持,比如中国成立亚投行,连美国的核心盟友都纷至沓来,但美国坚决不参加还借此施压盟国。

        如此一来,美国学者的解释就显得比较苍白,显得说服力不强。也许美国重返亚太的初衷不是为了遏制中国或者围堵中国,但在整个言谈举止中造成了“针对中国”的强烈印象,使得中国很难相信美国的辩白。下一步,美国需要证明,什么是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基础?到底美日同盟是美国亚太战略的基石还是美中合作是,这二者能否并存,如何把握其中的平衡?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需要美国回答。习主席已经讲过,太平洋足够宽广,容得下中美共处。但对这样一种积极的表态,美国方面应该有所呼应。

        吴心伯(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常务副院长):这些美国学者没有说真话。举两个例子,美国推动TPP谈判,目前这还是一个把中国排除在外的地区合作机制。美国加强在太平洋的军事部署,包括深度介入南海、东海争端,这怎么是拥抱中国呢?分明就是针对中国。可以说,美国“亚太再平衡”的战略,就是为了牵制中国在太平洋地区影响力的上升。

        美国要采用一种开放共赢的心态处理跟中国的经贸关系。美国现在没有采取这种心态,反而给中国提要求,抱怨中国。为何美国总是以国家安全为由不让华为公司进入美国市场、而对印度的高科技出口宽松得多?美国对中国防范之心太重。

        朱锋(南京大学中国南海研究协同创新中心执行主任):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当然是针对中国,但这不意味着美国整个对华战略发生了决定性变化。“亚太再平衡”战略一方面是为了制衡中国,另一方面也没有改变要同中国交往、接触的政策内容。“亚太再平衡”不代表美国要跟中国公开为敌,但是制衡中国的涵义和以前相比有了大幅上升。

        “大路朝天,我们择宽处而行”

        《国际先驱导报》:中美如何避免在分歧中陷入“各说各话”的怪圈?比如南海问题上,中国学者一直强调,南海问题不应该成为中美之间的问题,而美国说中国还需要证明南海岛礁建设是提供公共产品的,不是军事用途。

        苏格(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你说我也说,双方不可能都说一样的话。有对方听得进去的,有对方听不进去的,这就是所谓“求同存异”。中美两国由于社会制度、历史文化传统、国家治理模式各有不同,存在分歧是必然的,但大家在世界发展的大势所趋下,一定会找到双方国家利益重要的融汇点,并使之成为未来合作发展的基础。有人说,求同存异还不够,要求同化异。事实上,有的“异”化得了,有的“异”化不了。中美之间,大路朝天,我们择宽处而行。

        袁鹏(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院长):第一阶段的交往都会是这样。中美会彼此坚持自己的立场,很难松动。但彼此坚持基本原则的同时,还要靠实力说话。比如在网络安全问题上,过去我们太弱,遭受攻击时没有人提所谓网络安全问题,现在中国力量有所上升,网络安全问题就凸显出来了。如果双方博弈到一个焦点、容易引发全面危机时,双方就意识到需要谈判了。这次习近平主席访美和奥巴马总统磋商网络问题就是一个很好的案例。南海问题也一样,如果按照美国的节奏,他们不断施压,中国什么也不做,结果未必就好。发展中美关系与维护中国核心利益应该平衡。不可能美国开清单中国就照单全收,中国有自己的利益和节奏。中国一是要显示自己的决心与战略意志;二是要按照一定原则来行事;三是要兼顾自身利益与中美关系的平衡。美国近来虽然对中国在南海的行为有很多抱怨,但它也清醒认识到,中国没有超出中国声称的任何原则以及利益范畴。

        吴心伯(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常务副院长):南海岛礁正在建设过程中,随着一些设施的到位,是可以做到提供公共产品的,而美国声称关心这个地区的航行自由,但目前还没有哪个国家的商船被拦下来。美国拿着航行自由跟中国谈,根本就不成立。美国在南海问题上应该改变自己的措辞,其实我们知道,美国非常担心中国在南海方向的军事能力发展,它不好直接讲,所以找了航行自由做理由,向中国交涉。在南海问题上,美国要讲真话,不要自欺欺人。

        “管控分歧的同时也应有基本自信”

        《国际先驱导报》:应当如何管控中美两国分歧?

        苏格(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不要让矛盾上升,不要让小问题变成大问题,不要让大问题成为冲突。中美双方如果能守住“不冲突、不对抗”的底线,遵循相互尊重、互利共赢的基本原则,就能成功构建新型合作伙伴关系,使中美都能享受到合作发展的红利。管控分歧是中美的共识,“不冲突、不对抗”,话不在多,但切中要害。在有共识的基础上,才能通过各种机制与交流渠道来交换意见,妥善处理分歧。我们相信,太平洋足够宽广,足够容得下中美两国。

        袁鹏(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院长):中美之间管控分歧、增信释疑,首先需要高层引领。中美关系的实践证明,两国高层是永远的引领者和缔造者,这也是为什么全球瞩目习近平主席访美的重要原因。

        第二,中美要加强危机管控,通过两军协议、危机管理,把最危险的部分管控住。

        第三,中美需要制度性的交往,包括战略与经济对话等上百种交往机制要深化、细化,把合作面扩大,求同存异。

        最后,还要加强两国人民之间的交流、加强两国地区的交流。习主席此访选择先访西雅图,以经贸、人文、地区交流开篇,是精彩之笔。

        吴心伯(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常务副院长):对中美关系,双方要有大的战略观和大局观。美国对中国的战略和政策不要有误判,中国不是要把美国排挤出亚太地区,美国不能犯判断错误。中国要善于把自己的政策意图表达清楚。

        Q:有学者认为,今后中美之间的“新型战争”,如货币战、贸易战等无硝烟的战争更值得警惕。

        袁鹏(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院长):中美之间贸易和金融如此深度捆绑,所以一方的举动必定会对双方产生深刻的影响。这些年,有关货币战争、贸易战争的畅销书层出不穷,显示了大家对这方面的担心。实践证明,美国历史上对自己的盟友如日本、欧盟都动用过货币战、金融战,打击挑战美元霸权的对手。所以,对“无硝烟的战争”的风险应该是要高度警惕和防范的。不过我想,中国对美国的金融战、贸易战一直在认真研究和思考,美国要搞“阴谋”恐怕比较难,中国有信心和决心去应对。中美近年来也意识到彼此经济深度依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格局逐渐形成,美国也有投鼠忌器的担忧。此外,中美这些年不断加强在经济方面的沟通,如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中美商贸联委会等机制都在不停运转,同时还有G20这样的多边舞台共管分歧。所以一方面,“无硝烟的战争”确有危险性;另一方面,中国也应对此有基本自信。

        朱锋(南京大学中国南海研究协同创新中心执行主任):中美之间、新兴大国和守成大国之间形成了战略竞争关系。发生贸易战、货币战都将是正常的,但重要的是,以中美关系的发展现实来看,没有一方可以在贸易战或者货币战中获得同时胜利,所以,中美关系的战略目标还是共赢。从这个角度讲,管控分歧是动态性的。对特别重要的关键的争议点,我们要防止它们对中美关系的整体造成威胁。所以不管这些威胁来源于贸易战、货币战还是南海问题、台湾问题,都必须要引起各方的高度重视。只有真正面对彼此关切,对问题采取行动,才能使得争议得到有效的引导和管控。

        美国不甘心话语权掌握在中国手里

        《国际先驱导报》:美方似乎对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接受度仍然不高?

        袁鹏(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院长):美国不甘心中美关系的话语权掌握在中国手里,美国尽管认同“不冲突、不对抗”这一基本内核,但很多人对“相互尊重”还心存不甘。觉得中国必须尊重美国,但美国无法完全尊重中国,尤其是不完全认可中国所界定的核心利益。美国囿于长期“老大”、高高在上的姿态,总觉得不愿被中国牵着鼻子走,不愿中美关系被中国所主导,加上很多人受很强的冷战思维影响,还不愿承认中美关系发生的新变化、新现实,对中美新型大国关系表现出欲迎还拒的矛盾心态。

        但是,通过“庄园会晤”、“瀛台夜话”,包括奥巴马在内的美国领导人对新型大国关系的理解正逐步加深,比如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苏珊•赖斯,也许他(她)没有用这个词,但对其中精神、实质是心有感悟的。美国一些深具战略眼光的有识之士如基辛格、布热津斯基、多尼伦、哈德利等,对中美新型大国关系都有积极呼应。因此,中国应该坚持推进新型大国关系的正确方向不动摇,要以坚韧不拔、积土成山的精神去充实内涵、丰富实践。只要是对的、符合时代潮流和两国关系实际的,我们必须持之以恒、坚持不懈地去推动。

        吴心伯(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常务副院长):这次“习奥会”将继续推进“新型大国关系”的目标。“新型大国关系”不是嘴上说出来的,而是具体做出来的,去年奥巴马访华,中美关系在一些领域取得积极进展,我们称之为“新型大国关系”的早期收获。今年继续推进“新型大国关系”的发展,这次习主席访美,中美会在若干个领域有具体的合作措施和进展,这些本身就体现了“新型大国关系”建设的成果。关于“新型大国关系”,我们不要再讲多少,而是要踏踏实实地做。

        Q:大国外交是需要相互妥协的。有美国学者认为,因为中国太强硬导致近来中美关系摩擦不断。您怎么看?

        吴心伯(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常务副院长):大国外交的妥协是一门艺术,也是一种智慧,美国在处理中国的关系上,大都还是沿用旧的思维,美国认为自己是当然的老大,而没有看到中美之间力量的变化,以及互动方式的变化。中国在美国关心的很多问题上做出了妥协和让步,但美国在中国关心的问题上,要么根本不谈,要么只是嘴上讲一讲而已,没有行动。例如,上世纪90年代开始,美国关心的核心问题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扩散,中国就加入了相关的国际机制,修改了相关法规,建立了相关出口控制体系。而美国每年向台湾进行军售,根本不顾中国的感受,还有美国已经答应放宽对中国的高科技出口,然而年年答应,但年年不落实。

        袁鹏(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院长):近年来关于中国外交变强的论调不绝于耳,实在是美国对华的一种话语权攻势。实际上中国在东海、南海等问题上的做法是对日、菲挑衅的一种反应或反制,充其量是反制得强硬些而已。同时,美国必须习惯中国在处理一些问题时思路和方法会有所变化,这是自然不过的事情。尽管如此,中国始终强调斗而不破、和而不同,这两点也是中美关系过去30多年发展的基本经验。“不破”就是一种战略妥协的艺术,体现出原则性和灵活性的高度统一。

        “不能指望一次会谈解决中美所有问题”

        《国际先驱导报》:此次“习奥会”后,美国换届选举还要持续一年半的时间,这会影响到中美关系吗?

        吴心伯(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常务副院长):今后一年美国将进入大选季,美国大选影响其对华政策,选举时,政客们总会互相攻击,而中国是他们的一个很好的目标,都要表示强硬的姿态。因此,奥巴马政府的对华政策可能受到那些强硬的选举候选人的绑架。这是一个风险。

        苏格(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此次“习奥会”将决定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中美关系发展的大方向。虽然美国即将举行换届选举,但奥巴马政府必然会给下届政府留下政治遗产。当然,中美关系也不可能通过一次会谈就解决所有问题,双方需要坦然面对差异,坚持共识,谨慎处理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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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先驱导报 2015/09/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