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童工的关心不应止于“解救”
- 长江商报
- 2014/01/28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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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廖德凯
“深圳童工事件”引起社会热议,在这些童工被“解救”之后,尽管四川凉山州当地政府已经为他们的入学提供了必要的便利,但一些童工仍然不愿上学。由于贫困,不愿意读书“费钱”,而宁愿到外面打工,这是他们谋求短期内“更好生活”的有效途径。一个女孩恳求记者:“不要让我上电视,不然出去打工他们就不要我了。”(1月14日《人民日报》)
孩子的恳求令人心酸,恳求的背后,是贫困的现实。从社会和政府的角度看,将他们从工厂中送回原籍,是一种“解救”;但对于这些童工及身后的家庭来说,这种“解救”恰恰可能是阻止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好”的行为。因此,真正的“解救”不能止于送回去,而是要从更大更宽广的视野,为这些地方摆脱贫困提供更有益的思路和措施。
如果将这些童工的背景,从单一的家庭延展开,在更大的空间和时间跨度中去看问题,就可以发现:凉山州,是全国最大的彝族聚居区,共有200多万彝族群众居住于此。他们所居地多为高寒山地,地下无资源,地上难产出,交通受大山阻隔,信息为语言封闭;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开展“民主改革”以前,大小凉山区域尚处于奴隶社会,家支部落相互间征战不断;聚居区内,除县城外,几乎都是彝族,语言、文化传统、民族习惯与外界有极大差异。
厘清这样一个基本背景,再来理解这片区域为何“贫困面广、贫困程度深”就不难了。多年来,扶贫攻坚始终是这一地区的头等大事。比如:针对居住地问题,开展“移民扶贫”;针对生活习俗,开展“形象扶贫”和彝区健康文明新生活运动;针对教育问题,开展“教育扶贫”。但以一地之力,要改变一片有几千年奴隶社会传统的地域,确非易事。就我所知,当地10万干部都与100多万贫困户结对帮护,以自己的微薄收入尽可能地帮助这些人群。
但在这已有多个省份“富可敌国”的时代,彝区的改变虽有成效,却在“绝对对比”中显得格格不入。很多时候,外界太难理解这样的情况还会存在,以至于会提出许多类似“何不食肉糜”的问题。基本条件无法改变,生活习惯受制于“乡愁”(部分已经移民到适宜地的群众,因为“不习惯”,自己又搬回高山)……可以说,童工只是凉山州贫困现象之一斑,凉山州要解决的不是一点个案,而是全范围、多层次的贫困问题。
贫困地区开发,不是简单的给钱修路、修学校、买粮食,而是要从习惯、教育(不仅是学生教育)、基础设施等各方面推进,同时,扶贫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巨额投入可以解决。从我的接触来看,许多地方政府的希望和顾虑都在于此:在对外宣传上,如果“露丑”,有机会争取更大的支持,毕竟贫困地区能够投入的资金极为有限;但也可能被人误认为“不作为”,“这么多年了,什么也没有做”的压力确实非常大。
因此,在“解救”童工、质疑当地“不作为”的同时,社会各界是否可以站在整个国家的视角观照这些现象,提出更具建设性的意见,拿出更有利于改善这些地区教育、文化、生活的措施?这才可能从根本上把童工“解救”出来。否则,女孩“不要让我上电视”的恳求,只会给我们的“解救”行为打上一个心酸的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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