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故事 | 一支笔的花样年华——刘以鬯

年近百岁 平静离世的文坛一代宗师

年轻时代的爱情往事 扑朔迷离

众说纷纭 谁是他心中难以忘记的丽珍

刘以鬯，他笔耕不辍80年。长篇小说《酒徒》入选20世纪最优秀的百部中文小说，并且是香港书展以及文学节首届“年度文学作家”，刘以鬯获得香港特区政府授予的荣誉勋章和铜紫荆星章。刘以鬯不仅是小说家，也是报刊编辑，文学评论家，西洋名著译者。在香港文学界，他的地位如同金庸、倪匡一样响当当，然而大部分内地人都未曾听闻。光是“鬯”字的读法，就难倒了许多人。一些影迷知晓他，则因为他是梁朝伟所饰演周慕云这一角色的原型。

如果说，曾在南洋任职报馆的香港作家刘以鬯，正是梁朝伟所扮演的周慕云的蓝本，那么张曼玉所扮演的苏丽珍的人物原型又是谁呢？在刘以鬯的人生中，曾与三位知名女星，有过为人所知的爱情故事。而其中两次，都曲终人散，天各一方，没能圆满结局。

1948年，初来香港的刘以鬯结识了影星李芳菲，可惜两人的婚姻没有维持多久便走到尽头。而在随后远赴新加坡就任报纸副刊主编的日子里，刘以鬯与邵氏女星顾媚也萌生了感情，这一段，也被顾媚详细记述在晚年出版的《从破晓到黄昏-顾媚回忆录》一书中。我们很难断定，她跟刘以鬯这对“才子佳人”的缘分为何不能修得正果；而在刘以鬯的人生里，最令他依依不舍的那个“苏丽珍”，又会是谁呢？

出身上海中产家庭，自幼天赋无可匹敌。

流离南洋艰苦发展，幸得佳人原是故里。

正是在新加坡的那段时间，他结识了一生最爱——罗佩云。1956年，刘以鬯在朋友的陪伴下观看了一场现代舞表演，当时22岁的年轻舞蹈员罗佩云，正是这个舞团的当红主角。然而，早在香港，罗佩云就读过刘以鬯的小说。他看了她的舞蹈，她读过他的小说，两条“对倒”的平行人生，忽然间在此时此地，连成了一线。一个是东南亚当红的舞星，一个是小报馆的穷作家，对于这两人的爱情，当时很多人并不看好。

长期的熬夜和奋战使他心力交瘁，刘以鬯突然患上肺病，卧倒在床。紧急之下，罗佩云求助香港好友，为刘以鬯张罗医药，每天都请医生来金陵大旅店帮刘以鬯打针，刘以鬯才得以恢复。在舞团巡演结束后，罗佩云毅然放下演艺事业，留在酒店专心照顾刘以鬯长达10个月。每天相伴、无微不至地照顾，令很多友人赞叹说：刘以鬯的命是罗佩云捡回来的。在罗佩云照料下，大病初愈的刘以鬯意识到，该作出改变了。

在获得新加坡永居权之后，刘以鬯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追随心上人的脚步。刘以鬯收拾行装，拿旅游签证回香港，在香港找工作，由妻子罗佩云作担保，才重新申请留在香港；新加坡永居权也随之放弃。花样年华中那句“如果我有船票，你会跟我走吗？”，答案原来是：我放弃船票，跟你走。他返港后，笔耕不辍，最高纪录是同时写13个专栏，除了养家糊口，也让他实践了一手写通俗、一手撰高雅的文学事业。

他有一张新加坡船票，却为爱情丢掉。

娱乐别人，写通俗小说照顾家庭需要；

磨砺自己，得香港现代文学之父名号。

刘以鬯自从1957年与罗佩云结婚后，就回港发展，开始了双双“未尝24小时分离”的婚姻和家庭生活。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刘以鬯的稿件、出书事宜，夫人都非常熟悉，胜似秘书。上世纪六十年代，刘以鬯每朝起身在家写作，日写过万字，月入数千。忙碌之中，刘以鬯也不忘享受生活，夫妇两人常去酒店喝下午茶，更靠写稿储够钱，于七十年代末在太古城置业安居。

他追求灵活变通的新颖手法，引入西方现代派技巧，结合中国传统白话小说的精髓，具有独特的艺术感。在《亚洲周刊》评选出的“二十世纪中文小说一百强”中，刘以鬯的《酒徒》一书上榜。如今，刘以鬯的作品已被翻译成十多种语言，读者遍及世界。

作为文学界的“伯乐”，几十年来，刘以鬯主编了《香港时报·浅水湾》、《快报》、《星岛晚报·大会堂》和《香港文学》等杂志，发掘并培养了许多文学新人，包括推介也斯、西西等优秀作家。在商业大潮下，坚持“挤之战略”，为很多“文青”提供写作空间。1985年，刘以鬯创办并主编《香港文学》月刊，网罗内地港澳台、东南亚、欧美等地的华文文学佳作，成为世界华文文学的重要阵地。

作为香港文学的一代宗师，刘以鬯的写作贯穿了一个世纪。令人惋惜的是，2018年6月8日下午,刘以鬯在香港东华东院辞世归去，享年100岁。夫人罗佩云随后在香港发布了讣告，导演王家卫也在微博发帖表达悼念：“所有的记忆都是潮湿的——悼刘以鬯先生。” 刘以鬯的妙笔，将花样年华中许多转瞬记忆写成永恒，也用爱写就了自己的人生。